2007年4月5日 星期四

[sgh2‧心得2006.04.27]流水筆跡

自民國七十八年(1989)九月來台,已在十隻手指不可數的日子中度過了十幾年的歲月。三十幾年的流水日子,幾度出現瓶頸、幾度出現轉機,要敘述的測聞不在話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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◎發高燒
小時候,平常較不會生病的我,一近年關,經常會發高燒。有一次病得特別重,女眾老菩薩帶我去鎮上看醫生。看完醫生後走在車站的路上,女眾老菩薩扶著虛弱的我,我依著女眾老菩薩的身體緩緩地拖著走,眼前是黑漆漆地,有如黑白照片的景象,往前走的漆黑世界,是不清楚的。我僅能依著女眾老菩薩的身體,扶著前推著走,往前推著走……。

又記得高二時,有次生病,我一直躺在床上,記得身體內很熱,身體外很冷。客廳外依稀聽到男眾老菩薩跟老友在話家長。我很想講話,講不來,很想大聲求助,「來幫幫我吧!」也喊不出來。
那時候深刻體驗到,在這時刻,這麼近的距離,連家人都無法幫忙我,甚至最親的男眾老菩薩,就在客廳外,「那麼的近!那麼的近!」也無法在這時候幫忙我,心中想「只好靠自己了」。昏沉中,一念想起堂哥曾借給我看的佛書中,有寫到念佛,念阿彌陀佛。自己很努力地、很用力地念了一句「阿……彌……陀……佛」四字。過了很久很久,好像大姐來看我,大妹也進來看我。以後,我便好了。怎麼好的,已經沒有印象了,只記得病好後想吃東西,吃完東西後胃卻痛的難耐。
病中深刻體驗到「這麼近的距離,連家人都無法幫忙我」、「只好靠自己了」的心念,讓我銘記在心,永遠也不會忘掉。人生這條路,如何往前走,「只好靠自己了」。而病中,念了一句阿彌陀佛,讓我知道念佛多麼的不可思議。

◎看天空的感覺
初高中時,住在小漁村中,常喜歡到對面的碼頭,躺在男眾老菩薩堆得聳高的魚網上,然後一抬頭,往頭上看。我的心,可以貼在藍藍地、無邊際的天空上。我的心,可以大的像天空般,空空地,很舒服。晴空時,又可以欣賞積雲變化中的似馬、似鳥般的形狀,多麼地裌意。

◎聽船聲
  男眾老菩薩出海補魚去了。隔早,便會回來。坐在客廳中的我們(姐妹們),便會留意男眾老菩薩的船幾時會進河口。比照往例,聽到遠處河口中響起熟悉的船聲,我們便會不約而同說男眾老菩薩快回來了。熟悉男眾老菩薩的船聲,無論是隔壁阿叔阿伯的船進入遠處的河口,也能辨別男眾老菩薩的船聲。男眾老菩薩回來了,我們(姐妹們)便會到碼頭迎接他,準備幫忙提水瓶、便當盒等等……。

◎初次打坐
堂哥家的佛書很多,跟他借了幾本《佛教文摘》來翻閱。有一天看到《佛教文摘》中教打坐的一篇文章,文中提說到「眼觀鼻,鼻觀心」的景象。於是,便坐在客廳中依著文中所述「眼觀鼻,鼻觀心」坐了片刻。我眼睛垂下,看看自己的鼻端,看看自己的心。要如何眼觀鼻,如何鼻觀心,在那裡思索著,思索著。突然一陣笑聲,原來祖母在笑我打坐,說我在學佛祖(福建話),我深覺不好意思,趕快站起來。
這是我初次學習打坐的經驗,印象很深刻。打坐到底是箇怎樣子,直到學打坐後,才知道箇中的滋味。

◎數畫像
家中客廳的佛桌,中間供著一張很大副的大伯公像,據說是祖父從大陸坐船帶來的,有二尺乘二尺這麼寬。大伯公像周圍有大約四五張線描的畫像,大概是三開大小。學佛後,曾在一間寺院看到類似的畫像,才曉得家中大伯公像旁邊,掛的是西方三聖:大勢至菩薩,阿彌陀佛和觀世音菩薩。另外一張是一個人拿著劍坐在一隻動物上的白描圖,我推測大概是文殊師利菩薩。佛桌右側有一張四吋乘六吋的黑白觀世音菩薩顯靈半身照,黑白照片中的觀音菩薩有著清秀的臉,手拿楊柳枝,後有雲層,感覺是站在高空中。這一張我也曾在探訪苗栗的某間寺院的佛桌上見過一次。佛桌左側便是祖先牌位。
初高中時,很喜歡數數佛桌上的圖像群,大伯公像、大勢至菩薩、阿彌陀佛、觀世音菩薩,更喜歡看那一張四吋乘六吋的黑白觀世音菩薩顯靈半身照,常常有空沒空便往她瞻望。這張照片,成了我來台的因緣。觀世音菩薩有求必應的感應,勞勞記在我心中。

◎來台因緣
男眾老菩薩是靠補魚為生的,家中是有一餐沒一餐的過生活。做為子女的可以讀書,就讓他(她)讀。不能讀書的,便出來找工作了。大哥能讀書,讀完高中畢業,二哥與三哥看到男眾老菩薩很辛苦,中途綴學跟著男眾老菩薩出海補魚。
記得要來台灣讀書時,家中的狀況是不允許我再讀書的。正值申請大學期間,正學佛不久的堂哥有次跟我提起,他聽法師說觀世音菩薩很靈驗,說給我聽聽,可以求求觀世音菩薩,這件事我記在心中。
向眾老菩薩求了許久,好像來台讀書是不可能實現的樣子。經堂哥這麼一提醒,找了一天少人在家的時候,便跪在佛桌上那一張四吋乘六吋的黑白觀世音菩薩顯靈半身照前,向觀世音菩薩說,如果能讓我來台讀,我願將我所學的全部奉獻出來。這之後的轉機,由於我苦苦要求,堂姐也大力向男眾老菩薩遊說,終於實現來台灣求學的願望。

◎護照不見了
記得大學三年級吧!因為不想讓家裡寄錢給我買機票,便到在台的馬來西亞辦事處辦延期護照的手續。約三個月後,被通知整批寄回去的馬來西亞護照郵包不見了。這突來的惡訊,讓我難過到極點。之後被通知每二星期要到在台警察局報到一次。這時我深覺自己是遠遊的弧兒,沒有方向,我擔心回不了國,我擔心成為台灣的非法居留者,我擔心好多……。
每次到了要到在台警察局報到一次,我的心便會心驚膽跳……。未踏入在台警察局,拼命地念著觀世音菩薩,祈求觀世音菩薩的加持,我擔心踫到在台警察局女辦員那種不客氣的逼問,如果是遇到在台警察局男辦員,我心情便會很輕鬆。
緊張害怕念著觀世音菩薩進去,輕鬆地念觀世音菩薩出來,心情好難形容……。
這一年,中道社的學長帶我到法鼓山來帶兒童夏令營,當起夏令營的小老師,以解決我護照不見的憂傷。那時法鼓山上還是個荒郊野外,臨時搭建的兒童夏令營場地,很原始,整百個兒童在臨時搭建的場地,活活潑潑,好不快樂。記得山上有尊很大觀世音菩薩像,遠遠在山上的那一頭。
過了好久,終於有一天被通知去領取臨時護照,回馬來西亞補辦正式護照,這段時期的憂傷才放下心頭。

◎學佛是要給別人帶來「快樂」的
大學期間,隨社團學長在某寺院研習《入中論》時,有一次聽到心中突然亮了起來,心中體會到「學佛是要給別人帶來『快樂』的」,那種「快樂」的深意,深深地落入在我心中,每每會在我心深處淡淡地浮現起來。
學佛日久的我,每每在遇到境界時,面對煩惱的當下,忘了「學佛是要給別人帶來『快樂』的」,那一時的「憂悲苦惱」、「求不得苦」、「惱箭穿心」、「熾惱」及「熾熱」的不舒暢感,無法用言語來形容身心的不舒適。「快樂」不起來,便在心「苦」中一直糾纏。反之,如果切身體會到「苦」,以「知苦」為前題,厭離「苦」,才能趣向於聖智的自覺。如印順法師說:「對此現實人生的不圓滿,如不能知道是苦的,戀著而不能離,是不能趣向於聖智自覺的,所以應該先『知苦』。」(《初期大乘佛教之起源與開展》,p. 239)自己期許自己,能夠應用佛法幫助自己解決煩惱,也能幫助他人解決煩惱,帶給別人「快樂」,這唯有在讓人懂得佛法的深義,體證教理的好處,用教理來斷除煩惱,才是究道之道。